【娜俊】Blueberry （3）
恍惚之间，黄仁俊好像回到了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。
应该是他发现了自己怀孕后，去做产检的那天。庭安从社团逃课出来陪他，女孩儿还穿着校服，踩着他重画的那双回力。
她激动地控制不住笑意，
“我哥，我哥有孩子了。”
罗庭安那时候还没看过什么乱七八糟的肥皂剧，不知道未婚生子，未成年人怀孕这样的事情，会在皇城里翻起怎样的涛天巨浪。
黄仁俊也没打算和她说，只挤出个笑容回应她。
好在孩子很健康，他们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，罗庭安说董明浩念在上次弄脏了她的鞋，这两天随叫随到的接送，便打了电话给他，叫他送两人回家。
车七拐八弯，一路就开到那个地方。
他双手被绑在身后，推进暗无天日的地下室。
董明浩的脏手抬起他的下巴，抽掉了他腰间的皮带，从衬衫下摆钻进去，那双手脏兮兮的沾着汗水，摸得黄仁俊几乎要吐出来。
他的第一句话是，
“黄家的幺儿多少钱一次？”
庭安离他们很远，哭着求董明浩放开他。
“别怪我，你们姓黄的，是哪边山里来的野人，也敢打罗家少爷的主意。”
黄仁俊脑子一懵，才发现这是董明浩在拍他小姨的马屁，如果是董曼妮下手，根本没必要让罗庭安看到。
蠢货，他以为罗庭安会在董曼妮面前给他做什么证。
董明浩拽着他的领子往后一扔，把黄仁俊摔在地上，他四肢百骸钻心的疼，还没来得及撑起身子，冰凉肮脏的皮鞋底就踩在了他小腹上。
董明浩没用什么劲，黄仁俊也不敢惹怒他，静静地等待时机逃脱。
等黄旭熙赶到的时候，董明浩正把矿泉水从他头上倒下去，笑得快要喘不上气来，
“你就是个荡妇。”
黄仁俊的脖子被收紧，隔着水雾看着相机刺眼的闪光灯，他不敢躲避，不敢反抗，他想活下去，他肚子里还有个小的……
董明浩满意的听到他喃喃的声音，
“我是……咳咳…荡妇……
救我……”
模糊间他看到董明浩的头被踩进土里，满脸都是血，黄旭熙把他抱起来，他哥居然在哭，
“俊俊，别怕，我们回家。”
——
罗渽民很快回了国，那天做到最后，黄仁俊把他推开，吐得昏天黑地，连胆汁都要呕出来，一眼也看不得他。
黄仁俊连夜赶回旧金山，晚上八点多急急忙忙回到家里，想要投入家庭温暖的怀抱，却被卷入了一老一小的无声冷战里。两人一个戴着眼镜假装看电视，一个故意坐在餐桌上读书，不时从鼻子里透出一点对彼此的不屑。
“怎么了？”
黄仁俊换了拖鞋走进来，坐在沙发上问。
事实证明聪慧稳重的大学女教师也没什么过人之处，黄汝雲差点脱口而出一句，“你看看你儿子”。
他儿子嘴撅得能挂油壶，哼哼唧唧的不说话。
原来是黄汝雲答应了带慕慕去动物园，但临时加了考前辅导，刚刚撞上日子，慕慕怎么都不愿意改，闹着要一个人去。
这下黄仁俊回来了，两全其美，就等着他自投罗网。
他也有很多年没有在休息日出去玩了，干脆请了两天假，休息够了再陪孩子。
记忆中的周末去玩，还是高中的时候。黄旭熙拉扯着他和罗渽民，从大院疯玩到各种犄角旮旯的巷子里。
他哥不知道从哪找的破自行车，哐哐哴哴快散架的样子，刹车都要靠脚刹。他就在那个后座上看了好多的风景，认识了好多人。
隔壁家的奶奶，据说是老将军的遗孀，孩子们都做了大官，要带她走，她偏要守着那片旧地儿。
她家的小男孩每周都来好几次，有时背着个黑乎乎的大盒子，那里面装的叫小提琴，有时带些哥俩没见过的零食糖果，上面的字是俄文，没人知道意思。
小男孩不缺都什么，黄仁俊眨巴着圆眼睛，凑上来亲亲他，他就心甘情愿把东西都分给大院儿里的孩子。
黄仁俊在他嘴里，把世上甜蜜的滋味都尝遍了。不知羞的时候，他们像两只互相慰藉的鹊儿，从不躲避对方的亲吻。
后来罗渽民后面多了个小跟屁虫，软乎乎的女孩子，穿漂漂亮亮的花裙子，管谁都叫哥哥，一点儿不认生。
男孩子们抽条一样的长大了，再也没人管黄仁俊叫“罗家的小媳妇儿”，也想不起两个人相碰的唇。
黄仁俊像每个帅气温柔的校园男神一样，被各种各样的女孩惦记，她们的手段千奇百怪，最后都被挡在罗渽民和黄旭熙这两尊左右门神座下。
刚升高中的时候，黄仁俊有个同班的女生，盘正条顺，每天推着个黄色的自行车跟着他到家门口，脸红红的跟他说再见。
黄仁俊那时候傻的出奇，只以为是顺路的同学，朝女孩笑的灿烂阳光，八颗洁白的牙齿露在风里，温温柔柔的答，
“路上小心。”
直到有天女孩在大院跟前摔伤了腿，膝盖磕的血淋淋的，他带着小姑娘进门坐在石凳上，轻轻圈住她的脚踝，小心翼翼的给上了药，骑车把人送回去。
好远，原来是不顺路的。
他踩着踏板气喘吁吁了二十多分钟，满头大汗的和姑娘说再见，刚转头，就看见一个男孩子满头大汗的站在路灯下，弯腰撑着膝盖在喘气。
罗渽民缓缓直起身来，胸口还在不停地起伏，他腿都是软的，从大院一路追过来，一瘸一拐的朝黄仁俊走。
黄仁俊的眼睛滴溜溜地在他身上扫，还没开口就被堵住了嘴。
他吻得很凶，不是小时候带着朱古力味道的浅啄，男孩的犬齿撕咬着他的唇，借着空夺取他口腔里的空气，直到黄仁俊挣扎着向后退。
罗渽民死死的圈住他，把他整个人揉进骨子里。少年像只大型犬，脑袋埋在黄仁俊肩窝里撒娇，口气委屈的很，
“为什么帮她？
黄仁俊，你是我一个人的。”
“俊俊，俊俊！”
慕慕仰起脸，露出被绿色卡通渔夫帽遮住的小脸，背着小小的米奇的毛绒书包，拉着他的手向前走。
“怎么了？”
黄仁俊抹了把脸，回过神来问他。
“我就是问，妈妈说我们会回中国，你也会一起吗？”
——
讲实话，那时候黄仁俊答应罗庭安不过是权宜之计，年底也根本没有珠宝秀要他帮忙。同事们放假的时候，他就流窜在各个秀场，权当补充知识。
他已经二十多岁了，早厌倦了逃避现实，但当年出国不只是为了逃离罗渽民，更是因为他和董曼妮达成了协议，他闭口不提董明浩，黄家也就平安无事。
黄如霖当时被调剂到外省，正在提干关头，一失足整个政治生涯都要完蛋，黄旭熙也还在读军校，黄仁俊冒不起这么大的险。
至于孩子，大家都默契的选择缄口不言。董曼妮不知道他的身体很难怀孕，根本没指望他留下孩子。
女人把手上的翡翠戒指摘下来，握紧他的手硬塞进去，她面上遮不住的细纹发着抖，
“小俊，是我对不起你。”
董曼妮的美丽是不被衰老影响的，她的贵气养在骨子，是京城典型的富家女，不管在董家还是罗家，都是被宠大的，
“明浩是我姐姐唯一的孩子，她很早就过世了，我只想替她守住这点念想。”
那枚戒指在他掌心里印出深刻的红痕，提醒着他，
“别再见渽民，这辈子，都别再见他。”
她了解她的儿子，也拦不住自己的儿子。
宇宙自热到冷，体系不断膨胀，物质无边无际的演化，依然没有力量能阻止幼童成长，阻止人类坠入爱。
黄仁俊试着往家里打了次电话，那串号码已经烂熟于心，只是按下时手指还会微微的颤抖。
接电话的是黄如霖，父亲没有记忆中的意气风发了，接电话的时候咳嗽了两声，沧桑痕迹刻在声带上，有些疲累的样子，
“喂，您是？”
“爸……
我想回家。”
“仁俊，我们一直，一直在家等你。”
他终于要回到魂牵梦萦的土地，阔别了太久的故乡。
开春的时候，年节的气氛还没散干净，女同事的皮鞋一水儿的黑红色，罗渽民把文件交给下属，皱着眉从抽屉里翻出嗡嗡乱响的手机，他表姑家那小子正冲着他微信一顿狂轰乱炸。
“哥哥哥哥哥哥！”
“咯咯咯！”
“理我啊。”
“你看这个这个，像不像你的缩小版哈哈哈哈哈哈哈”
“[图片]”
“我天越看越像”
“你背着我们生了个儿子吧”
照片里的男人抱着个孩子，把外套搭在行李箱上，他穿再普通不过的白卫衣牛仔裤，像个N大的在读生。窄小的肩上趴着一个白嫩嫩的奶包子，困得睁不开眼的样子。
卡其色的皮带拴住男人细瘦的腰，凸显鼓囊囊的臀线，浅色的裤腿空荡荡地钻风，向下露出一截洁白赤裸的踝骨。
罗渽民抓起西装外套朝车库跑，给小子回了条语音，
“小的像我儿子，大的像我老婆，给我看住了。”
#一月就更到这里，我们二月见。
开心点，这已经是我能选择的最平缓的一章了，之后的4567...停在哪儿我都不可能有命活着回去写甜饼
#简介是我杀我自己，我知错，我已经死了，你们不许鞭尸啊
一边泡jio，一边发的，你们有什么想要辱骂的或者想要聊聊的，不涉及剧透，我都会等着的（在刚刚发的那条有奖竞猜底下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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